卢迎华:通过艺术的“考古挖掘”打破迷思(2)
北青艺评:在过去这些年,中国当代艺术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对话越来越多。与此同时,全球艺术市场都发生了飞跃式增长,中国的增长更是惊人。其中有哪些重要事件、节点需要特别关注?
卢迎华:今天重提自我和个体,着眼点在于召唤能动和鲜活的个人。它不同于对现实冷漠、无所作为和一味妥协的“个人主义”,而是与现实保持思想和行动张力的个体,是历史和现实的主体,以一种自觉的人文意识与历史和社会对话的个体。
去国际化的概念不是那个时候独有的,在上世纪90年代加速全球化的背景中,中国艺术界的实践者们在进一步参与国际艺术活动的过程中,已经产生了对这个国际化趋势本身的一些怀疑和内心的焦虑感。也就是说,去国际化从一开始就伴随着国际化的进程而出现,这也反映出中国的艺术实践者们一种申张文化主体的强烈欲望。
北青艺评:对当代艺术观看角度的研究相对常见,但很少有人提出“对一个所谓完备艺术系统的迷思”,您如何看待体系、系统与个人之间的关系?
北青艺评:时隔二十余年,公众和学界对于“自我”和“个体”的理解有较多的漂移,今天重提自我和个体的用意是什么?
北京798艺术区热闹的“画廊周北京2022”已经过去,但在中间思想频道举办的“笔记——来自二十世纪末的中国声音”展仍在被讨论。展览由艺术家、策展人刘鼎和艺术史家、策展人、中间美术馆馆长卢迎华共同策展,将目光聚焦于身处20世纪末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群体,通过展示艺术家、策展人与学者的话语、笔记、图像、文件、档案和作品,回顾中国知识界与艺术界在世纪之交的思考与走向。本文与卢迎华对话,听听她如何看待艺术与历史。
卢迎华:这些今天不太被关注的艺术家都曾是艺术界内部非常活跃的参与者。他们的实践具有开拓性和前瞻性,既来源于他们所处的时代的问题意识,又提出了超越性的方案,推动甚至改变了艺术的动向,他们与艺术史高度相关。人们对他们不了解主要是源于艺术史的盲区。已有的艺术史视野过于被短期的、功利的艺术价值判断所左右,反复强化某一些已经被确认的人物和叙述,缺失独立的判断。
聆听微弱的回响,而不是再次放大最强音
卢迎华:“笔记”展聚焦于上世纪90年代结束之际,从1997年至2003年之间这个历史段落,考察的是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逐渐出现的观念性创作。这股潜流到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成为一个强音,推动了艺术家对于社会现实、艺术现场和艺术本身的反思和叩问,也激发了多种创作的形态的涌现。
去国际化背后是申张文化主体的强烈欲望
这是我所描述的去国际化的过程:首先预设了一个具有权力话语的语境,然后因为觉得自己在其中无法获得相应的承认和满足感,产生了抗拒和想要从中脱离出来的欲望。但不管我们主观意愿上参不参与,应该意识到我们都是全球的一部分,从思想和行动上都不应该把自己隔绝起来。
卢迎华:在给横滨三年展的提案中,我们对双、三年展的范式提出了反思,我们希望这个展览能以某种方式展现我们的思考;我们的提案也涉及对今天个体(个体包括了多种形态的个体,我们将各种机构,包括体制本身也视为个体)如何面对各种困境和局限的议题。自上世纪90年代加速全球化以来,我们以一种集体视角观看中国当代艺术与全球艺术社区的交互,也往往强调一种被一个外部的国际艺术界选择的心态。我们希望通过这个三年展的策划突出个体的视角和实践,以及作为个体参与全球平等对话的可能性。
北青艺评:中间美术馆有一个艺术共同体和思想共同体,汇集了众多艺术家、诗人、学者、导演,比如翟永明、西川、戴锦华、洪子诚等人,而他们背后是文学、人类学、历史学等不同学科和视角。
我们清楚地意识到,不能照搬或依照欧美的艺术视野来进行自我观看,而应该充分地分析和认识中国自身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特殊性,无论是刘鼎的个人创作还是我们的策展实践,都试图去直面这些问题,并立足于深耕中国自身的艺术史脉络。在研究中,我们将考察当代艺术实践的维度拓宽至1949年前后,把艺术放在一个与思想史平行的轨道中来观看,也把艺术的进程与中国现代化进程并置在一起观看。这些“考古挖掘工作”足够复杂和具体,为我们描述自身提供了精微确切的细节和内容,也帮助我们超越了对自主性问题的焦虑。
文章来源:《考古》 网址: http://www.kgzzs.cn/zonghexinwen/2022/0812/2176.html